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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性与魔性

浏览量:3959      发表时间:2020-06-09

   人性与魔性

 

 

 “我认为因追求荣誉所引起的心理症过程,其最恰当的象征,就是‘魔鬼协定’此一故事中的内容——魔鬼或其他邪恶的化身藉着给予无限的权势,而引诱被精神或物质烦恼所困的人,但这种人只有当他出卖自己的灵魂方能获得这些权势。此种诱惑力可发生于精神内涵富有或贫乏的任何人身上,因为它代表了两种权力愿望:对无限的渴望和对脱离烦恼的便捷之径的需求。根据宗教的圣传,人类最伟大的精神导师──佛陀与基督就曾经验过此种诱惑,但他们‘自我’的根基甚稳,认出那乃是一种诱惑,此种诱惑是能够加以弃绝的。此外,在与魔鬼的协定上所约定的条件,便恰当地表示出在心理症发展中所该偿付的代价,用象征性的语言来说就是:通向无限的荣誉的捷径势必也通往‘自卑’与‘自苦’的内心地狱之路。走上这条路,最后他必会失去了自己的灵魂──他的真我。”——卡伦.霍妮

    人的身体会遭遇病毒的入侵,人的精神世界依然如此,当一个人真我的力量变弱的时候,精神病毒就会趁虚而入,原有正常的人格就会被侵蚀,取而代之的就是一个被各种病态的欲念所吞噬的人。这像极了电影中被鬼附身的人,看起来他好像还是人,但他的心已经被魔鬼所蛊惑,被其所控制。此时他已经不再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人,而成了一个空壳,傀儡,囚徒。虽然看起来他外形依然还是一个人,不过他已经缺乏了人性,内心充满了魔性。

    黑暗的力量一直在世间游荡,它们一直在伺机侵蚀人的身体与灵魂,让活生生的人成了它的代理,以达永生。就好像这个世界存在黑暗与光明一样,正义与邪恶的博弈与战斗没有一天停止过,会出现在生活中各个方面,在精神领域尤为如此。因此,治疗实际上已经超出了减轻症状的范畴,而成了对人性解放与自由的抗争。正如神话中魔鬼和天使的战斗,实际上正发生在每个人身上,此时表现为幻想与现实,真实与虚假,人性与魔性的战争。

在宗教定义中,魔鬼指引诱人、迷惑人、害人的鬼怪。而在心灵的领域,心魔指代的是,诱惑人的美好想象及把幻想变成现实的驱力,最终这种驱力取代了人正常的情感与思想,成了一个人主宰的力量。此时,他说的,做的,想的,已经不再是原本的他自己,他已经不是人生的掌控者,只能被掌控。他最终被幻想所蒙蔽,被欲念所蛊惑,他误把想象的,当成现实的,误把幻想中的人当成了他自己,并按照这个形象来塑造他自己。如此的欲念非常强烈,并且已经成了一种掌控他的力量,而真实的自我与情感反倒褪色,他认为他应该成为的人最终突破了想象的范畴,并开始在现实中掌控了他的意志。

“心魔”用荣誉,成功,价值与爱这些患者内心深处所渴求的东西作为诱饵,威逼利诱让他成为它的奴仆。它许诺会把精神匮乏的人变得卓越与不凡,会让被嫌弃的人赢得所有人的赞美与崇拜,会让无助轻重的感觉消失,对于内心缺失的安全与价值的人来说,这就成了他的救命稻草,并最终迷失了他自己。

这让我想起了一个美剧,巫师受到了诅咒,他无法照料自己的孩子,结果孩子在孤儿院受尽了折磨与屈辱,看不到任何光亮。而此时一个魔鬼过来告诉孩子可以保护他,之后这个孩子也因此成了魔鬼的奴仆,最终被魔鬼控制。

变得卓越,不凡,圣洁,被爱,这些需要实际上在每个人的心中都有的美好愿望,但对于心理匮乏的人来说,这成了他救赎自我的方法,最终成了一种强迫性的需要。

此时,理想化自我的幻想就已经不是一个静止的画面,而具有了生命力,最终成了可以控制,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力量。开始他会幻想自己是一个无比圣洁,十分完美,或战无不胜,好像天神一般,起初他还是能区分现实与幻想的不同,不过他太无助,太无依无靠了,幻想中的能力与美好,就好像一个火腿在诱惑一个饥肠辘辘的人,亦或是一个在沙漠中行走要渴死的旅人,当他看到一片绿洲,就算是海市蜃楼他也总算时看到了希望,当然他多么渴望这一切是真实的,毕竟只有这样他才能得救,才能逃避这糟糕的现实与无能为力的自己。

一个女孩谈到,在相依为命的奶奶去世,她不得不和继母在一起生活的时候,她在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可以信任和依赖的人,而这个时候她的人格似乎产生了分裂,在想象中她给自己创造出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强大的、完美的、坚强的,是可以保护她的。因为现实中的她太弱小,太无助,无法保护自己,所以她必须依靠这个幻想中的人来活,慢慢的这个幻想中的人有了性格,脾气,想法,她虽然知道这个人并不是真实的他,但时间长了,她竟然也分不清,或更愿意相信这个人就是她自己。结果这个原本只是存在于她头脑中的“东西”,慢慢地已经取代了她,,它开始有了主导的权利。虽然它看起来像人,甚至比人类更加坚强与高尚,但本质上来说它并不是一个人,就好像电影中的妖怪一般,它只是有一个被美化的人的外形,但骨子里它没有人性的情感与理智,它是僵化的,机械的,脱离实际的,就好像是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设计的一种机器。当它成了一个人的支配力量,就会形成日后种种和现实与自我的冲突埋下伏笔。

这一切就如同皮格马利翁效应一般——皮格马利翁是一位有名的雕塑家。他精心地用象牙雕塑了一位美丽可爱的少女。他深深爱上了这个“少女”,并给他取名叫盖拉蒂。他还给盖拉蒂穿上美丽的长袍,并且拥抱它、亲吻它,他真诚地期望自己的爱能被“少女”接受。但它依然是一尊雕像。皮格马利翁感到很绝望,他不愿意再受这种单相思的煎熬,于是,他就带着丰盛的祭品来到阿弗洛蒂忒的神殿向她求助,他祈求女神能赐给他一位如盖拉蒂一样优雅、美丽的妻子。他的真诚期望感动了阿佛洛狄忒女神,女神决定帮他。皮格马利翁回到家后,径直走到雕像旁,凝视着它。这时,雕像发生了变化,它的脸颊慢慢地呈现出血色,它的眼睛开始释放光芒,它的嘴唇缓缓张开,露出了甜蜜的微笑。盖拉蒂向皮格马利翁走来,她用充满爱意的眼光看着他,浑身散发出温柔的气息……

这个美妙的故事在神经症患者身上就不是那么幸运了。他会被这个境深深的吸引,并沉浸在其中。毕竟这个境满足了他内心深处的渴望,在其中他就不会有痛苦,也不会有失落,不会有伤痛,也不会如此的恐惧。毕竟对于不被爱的孩子来说,他多希望自己可以完美、强大、圣洁、不凡,他多希望获得安全,多希望可以被爱,被接纳,多希望自己变得有价值。所以,他只能在心理产生了自己的“理想形象”,他赋予了无限的力量与崇高的能力。

慢慢地,幻想开始开始具有了生命力,他按照幻想中的形象来塑造自己,要求自己,幻想慢慢汇成成为一股强烈的欲念,各种欲念交织在一起,成了一整套控制人的体系,变成了一个“人”——他最终成了它。它慢慢有了自己的气质、秉性与形象,此时它俨然成了一个有生命的东西,成了可以左右一个人的力量。

这个被他自己创造的东西,最终占据了他的身体,取代了他的精神力量,成了他的主宰。并好像吸血鬼或寄生兽一样,不断在吞噬寄主的能量,进而让寄主衰竭。当然他并没有真的消失,只是越来越弱,把人生的掌控权交给了这个他自己创造的“妖怪”,最终他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傀儡。从根本上来讲,这个人为了获得他所不具备的能力与地位,签订了魔鬼协议,出卖了自己的灵魂。

我应该成为一个更好的人的幻想,最终对他形成了一种“反控”。就好像邪教控制人的过程中一样,一开始他为了逃避无法解决的困境,之后信奉了某种代表无限力量与权威的宗教,教主说可以有神奇的力量帮助他逃避苦难,之后他成了忠实的信徒。慢慢地,教主的意志成了他的意志,教主的谎言成了他的期待,教主的论调成了他的思想,他终于被洗脑,成了一个没有自我的傀儡,并且反过来捍卫教主的生命与价值。

“人性”代表的是一个人原本的原始的生命力,既真实的自我按照其个人的天性与天赋成长,他将使人成为独一无二的自己,有其独特的情感、想法、愿望,并且也会发现出他的人生意义,最终他将成为他自己。

但霍妮谈到:在各种不利的影响下,小孩是无法依其个人需要及机遇而成长,结果是使小孩缺乏“归属感”与“存在感”,而代之以不安全感与莫名其妙的恐慌,此种现象称之为“基本焦虑”。是因处身于自己所认为敌对的世界之中,而产生的一种孤立或无助的感觉。这些因素让他开始脱离自我,使他不得不磨灭了真实的感情、愿望及思想。当“安全”变为主要目的时,他内心的情感与思想就丧失了重要性——事实上已不得不被压制而变得模糊不清了。

当恐惧成为一个人生活的动力,而不是因为爱,那么安全就成了他生活的主要目的。此时,他越来越不真实,或者说真实的他已经被压制了。他成了一个演员,成了一个他所不是的人。看起来他和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但他却与自己的灵魂失去了链接。看似他很努力的提升自己,但实际上他是害怕成为他自己。

   人性的根基是爱,而魔性的根基是恐惧,爱与恐惧都可以成为一个人的推动力,但发展方向与结果却迥然不同,一个是朝向“实现自我”,另一个是朝向“毁灭自我”。人性与魔性从根本上来讲是对立的,是一方想消灭另一方。

    当然他的人性并没有消失,这才是心理治疗可以起作用的基础,心理治疗的作用就是帮助其人性战胜魔性。但这个过程却是艰难的,毕竟心魔是狡猾的,它的诱惑正好迎合了一个人内心的需要。如同妖怪一样,披上了迷人的外衣,掩盖了实际上的丑陋与狰狞,它往往会幻化出完美、圣洁,不凡的假象,似乎与之融合就可以摆脱卑微,便可以成为超越平凡,内心的缺失都会得以弥补,他就可以获救。

心魔在本质上是邪恶的,就如同世间其它邪恶的力量一样,虽然他们往往给深处绝境之中的人灌输希望,不过最终他根本目的并不是要拯救他们,只是想把他们变成奴隶,供他支配,来满足他的邪恶的欲望。

但它所提供的,正是你很长时间以来寻找却没有找到的。很奇怪,它正好知道你缺什么。它越来越多地走进你的生活,逐渐形成一种引力:但进去容易出来难。它对你的要求是,不要思考,不要检验,它才是唯一正确的真理。

这有点像一部国产动漫里的片段,主角李星云为了救因他而死的女友姬如雪,就需要找到龙泉宝藏复活她,但这个过程并非一帆风顺,其中一个陷阱就是他们几个伙伴分别进入了不同的地堡,而这个地堡是有幻术的屋子,能感知到这个人内心最深处的渴望,那么它就会变幻出你心中的要。对于李星云来说,他当然是希望女友能够复活,他此行的目的正是此。但在这个屋子的幻境中,姬如雪出现了,当然她只是一个幻象,并不是一个真实的人,不过在李星云的强烈渴望下,他哪里顾得上这是真实的,还是幻觉,他拥抱着爱人,想要和他长相厮守。但地堡地堡正在坍塌,继续沉浸在其中必将万劫不复……

心魔控制一个人整个过程是非常隐蔽,并悄无声息,不逊色于任何一部谍战片,这个魔鬼不断地渗透到人的精神领域,不仅是在大的事情上影响一个人的判断,就连一个表情,一个眼神这类细枝末节方面都来左右一个人,久而久之它在寄主灵魂中的根基越来越深,并不断吸取寄主的能量,进而让寄主衰竭。

即便如此,被幻境所迷惑的人依然坚信它就是救世主,自己正走在一条无比正确的道路上。就好像传销的伎俩不仅会给人画大饼,也同样会给人一些甜头,一步步诱使人步入陷阱。这种甜头可能是被接纳、被尊重、被爱、被认可、超越他人,获得了他希望的成功与价值。当这些外在的荣耀可以减轻他内在卑微与焦虑的时候,那么这一循环就更加坚固。他更加以它为荣,以它为依靠,甚至是以它为自己的生命,他越来越不能没有它。他所有的精力都成了维系它的存在,把任何威胁它存在的东西当成了敌人,把任何阻碍它的现实当成障碍。

它的痛苦最终成了他的痛苦,它的焦虑最终成了他的焦虑,当然它的伟大也成了他的不凡。所以任何人之常情,到他这里都成了不应该。比如,会有人不尊重他,会有人比他强,有人会伤害他,他竟然有不完美之处,有人竟然不把他放在重要的位置,他竟然也会和常人一样会死掉。

他以为痛苦就是痛苦,但却没有细心发现,是谁在痛苦,是他,还是。就好像专制的政府一般,它并不能代表人民,它只代表统治阶级的利益,它发出的声音看似是为了人民的利益,但本质上来说人民只不过是他剥削的对象。在专制统治下,一旦人民被洗脑,那么就会以它的利益为自己的利益,把它的伤害看成是对自己的伤害,但从本质上来说,人民只不过是被利用了,没有醒悟到它并不是他,它也不能代表他。

当人被心魔控制的时候也是同样,当他想尽办法要减轻痛苦的时候,实际上就是为了它不被伤害,维系幻象不至于破灭。比如,一位患者被冬瓜扎了一下都要反复问大夫,他要百分百确定自己不会因此得艾滋病;为了避免失败,那么他就会尽力逃避任何失败的可能,所以他的论文总是拖延,打游戏也很少打竞技类的,就算随便玩玩的打球,他也只和认识的人玩,因为避免了竞争也就避免了失败;在人群中他也总是独来独往,避免了更多的社交,也就逃避了丢人的可能,所以他一直都活在“舒适区”中。就算如此他依然无法彻底地逃避现实,毕竟依然有人比他出色,受到欢迎,所以他总是感到嫉妒,周围的人只要有一个方面比他好,他就受不了,就算他会的题目也不会告诉别人,因为担心别人超过自己。一个好朋友给他打电话说自己没有考上一本,虽然他表面安慰,但内心在窃喜,毕竟对方考上了,那么就超过他了。而当他被一个初中女同学微信拉黑的时候,他就控制不住拼命地在头脑中贬低对方,抬高自己,虽然他也知道这有些阿Q精神,不过却只能通过这种方式减轻焦虑,不然他就觉得自己整个人即将被焦虑所吞没。

减轻焦虑,实际上就是在逃避现实,因为现实会戳破他那全能的幻想。通过这些病态的行为,他保存了面子,维系了自尊,逃避了死亡,最终保存了自负。这样的结果是就算没有在现实中,也起码在想象中他维系了如神一般的伟大。但这是他吗?这是人吗?显然不是,他只是怕他所维系的幻想破灭,他只是怕“它”被现实击溃。他因为不敢面对现实中自己的平凡,所以只能依附与它,并以为“它”就是自己。

正如一位女性患者,一次没开车,坐在男友的电动车上,她出神地望着路上来往来往的人,无意识地和男友说了这样的一句话:老公,下辈子做一个普通人也不错。他老公奇怪地看着她说:难道这辈子你不是一个普通人?

她并没有认为自己普通,尤其是在挣钱了之后。她谈到自己情商高,外貌也出众,还能挣钱,有爱心,上得了厅堂下得厨房,是完美的“江南女子”。当别人夸奖她的时候,虽然她表面谦虚,不过内心却认为自己就是如此完美的人。她觉得自己就算和马云在一起都不会紧张,可以谈笑风生。

即便她已经活在病态的自恋幻想之中,不过她依然惧怕现实,尤其是一些比她好看的女孩,她总是要故意远离,所以她的朋友多是没有她漂亮的人。而在工作上遇到比她优秀的人,她一天都不高兴。实际上,从小她就害怕死亡,怕做飞机,怕高速公路,怕艾滋病,当然也怕自己会有精神病。毕竟这一切都会打破她的美梦,使她意识到——“”并不是她。

“它”实际上只是由于她从小不被妈妈爱,总是被妈妈骂没用,被打击,并认为平凡是可耻的产物。似乎只有成为“它”才能拯救她,才能让她逃避内心深处的卑微与被抛弃的恐惧。

 但在之前提及的各种复杂的心理机制下,一旦这个冒牌货成了“她”,那么接下来的一切都不由她控制,她的情感,思想与渴望,甚至是她的人格与灵魂都变得无足轻重,只剩下了“”的命令与欲望,真实的她被遗忘在了角落——她认为与性有关的疾病不应该出现在她这么优秀和圣洁的女神身上,毕竟她的朋友圈发的都是阳光和有爱心的东西,诸如,喂养流浪猫,做美食,画油画一类的。而和别人在一起她声音都不一样,好像英国贵族一样优雅,其实连动作都不一样,她认为自己应该表现得犹如主持人一样的自如。她只是让别人看见她想让别人看见的一面,不想让别人看见的永远都看不到。就算相处了三年的男友都不真的了解她。在男友面前她伪装的杀鱼都害怕,但实际上如果没有人的话,她连猫都能掐死。她谈到很小的时候,就感觉好像有另一个自己,一个是黑的,另一个是白的,表面上是无公害,

一位男性患者写到:我自己感觉自己的头脑已经被妄想和那变态的自己占据,基本上没有真实的自己了。我感觉“妄想”救了自己也害了自己,因为如果没有妄想我就要一整天全部面对那个无能,无用,没有价值的自己。可能大脑太聪明了吧,他找到了一个化解这种痛苦的方式,这种方式就是去妄想,因为在妄想中一切都是按照病态的想法来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妄想就是那把从悬崖中间往下搭的一把梯子,虽然救了我,但同时我也越走越深。这个比死亡更可怕,他没有在杀人但却是在诛心。

他最终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他以它的愿望为自己的愿望,以它的思想取代了自己的思想,以它的荣誉当成自己的能力,以它的痛苦为痛苦。心魔的命已经成了他的命,他已经和心魔融为了一体。因为他不能依赖他自己,不能相信他自己,所以他整个人被心魔所控——黑色的幽灵最终取代一个人的灵魂。

此时,心魔已经不再是冷冰冰的价值观,野蛮的命令,机械一般的冷酷,而美化成了一个无比完美与圣洁的“人”,不细致检查是无法发现其端倪的。而对于一个内心恐惧的人来说,只能依赖它,崇拜它,把它的利益当成了自己的利益,同时也把它的荣耀当成了自己的荣耀。

托克维尔论仆人中说到:“他们终于不关心自己,逐渐忘却自己,也可以说放弃自己,或者毋宁说把自己的一切全都交给了支配他们的人,并自以为由此确立了自己的人格。他们以支配他们的人的财富来炫耀自己,以支配他们的人的荣耀来为自己增辉,以支配他们的人的高贵来抬高自己,并一直陶醉于仰仗他人而来的光荣。”

这种心理特征也符合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斯德哥尔摩效应,是指犯罪的被害者对于犯罪者产生情感,甚至反过来帮助犯罪者的一种情结。这个情感造成被害人对加害人产生好感、依赖心、甚至协助加害人。人质会对劫持者产生一种心理上的依赖感,他们与劫持者共命运,把劫持者的前途当成自己的前途,把劫持者的安危视为自己的安危。于是,他们采取了“我们反对他们”的态度,把解救者当成了敌人。

看似他获救了,再也不会有恐惧,有伤害,也不会被抛弃。但这一切带来的只是表面的融合并不是正真的救赎,他最终对自己变得没有一丝怜悯和同情,或者说他更加憎恨他自己。他恨自己不能超越所有的人;怕自己不能得到所有人的认可;恨自己不能以完美的面目示人。此时,他的内心充满了各种冲突与恐惧。自我救赎的方式,最终却成了他自掘的坟墓。

一位患者用第三人称写到:一股巨大的黑暗力量,吞噬了她的整个世界,她已经没有了人性!她成了一个憎恨人类无比想要践踏他人粉碎他人、满心满眼只有成功的恶魔!她完全疯狂了,她走火入魔了!没人知道,她承受了多大的苦痛和折磨才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而她,却对自己丝毫没有半点同情!还在那满心满眼追求所谓的成功!没人知道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和所有情绪!当她想象着亲近的人看到了她所有写下的话,竟然才感受到了那么一丝丝对自己的可怜与同情。她还那么的不知悔改!她还不愿承认是她自己出了问题一切事情打断根本不怪别人是她自己!她自己整个心智都被黑暗力量笼罩湮没哪怕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只要她得去面对现实承担责任她就永远不会安宁!她痛恨!为什么别人的生活那么简单,而她却要天天受到炼狱般的折磨!凭什么?!为什么?!可只要活着,只要活着!她就得去和心魔做斗争!她就得承受撕裂的痛苦!这是她的命运,这是她命运苦难的脚本。最可笑的是,她对她被无情对待的事情反倒无感,她的注意力只是集中在她怎么样胜过别人。给了别人一点好处都跟要了自己的命一样。

各种病态的欲念支配着他,他对她所执着之物,就好像吸血鬼般狂热。各种理智与客观都不在他考虑的范围,他想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他认为自己应该拥有的就一定不能失去。他的内心早已经变态,只是他没有发觉。正如一位女性患者,整天幻想成为世界五百强,整天想着学习提高,整天想要挣更多的钱,结果不让自己有一颗停。就算她的孩子,她也整天逼迫他们成功和努力,用哈大学一类的东西来激励他们,而她也因此看不上“不上进”的老公。直到有一天她检查出了癌症,她才醒悟到,自己所是上进心不过是一种病态的欲望,而自己被这种欲望控制,而她今天才认识到。

但在这之前,患者往往被欲望所蛊惑,所欺骗,认为自己所追求之物不过是人之常情,或认为人没有追求和咸鱼有什么区别。但病态的欲望与健康的追求之间有三点主要的不同,第一点是根本目的,第二天是表现形式,第三现实与虚无。

从根本目的上来讲,病态的欲望是为了超越平凡,维系伟大,他关注之事只不过是一种手段,而非目的。简单来说,他交友不是为了友谊,而是为了证明自己受人欢迎;他努力不是因为热爱,而是因为想要超越他人;他道德,并不是因为他本质善良,而是为了维系人设;他不是在自我完善,而是怕成为他自己。

从表现形式来说,正常的追求是适可而止,张弛有度,而病态的欲望没有差不多,只有“极致”,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他永远不会被满足,永远没有够。正如很多患者可怜地说,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心理健康和普通人一样。但不要被表象欺骗,你以为心理健康了,和普通人一样他就会满足?定不会,那时他会对自己说,你现在都健康了,是不是该努力一下,做更好的自己?

做更好的自己本身没有错,但这有终点吗?有尽头吗?这就涉及到病态欲望的第三个特点——追求一些本不存在的东西。诸如,极致的完美,神一般的圣洁,永不失败的结果;凌驾于一切之上的力量;赢得所有人接纳与赞美的需要。

从结果来看,他必将是一个失败者。毕竟,如果他成功了,那么得到也不是真正的自信,而是一种超越他人的自负与优越感,而他并不爱他所追求的事物本身,就算得到了也不会有真正的幸福。举例来说,如果他喜欢美女,幻想通过美女来证明自己无穷的魅力,那么就算他得到了也只是得到了一种虚荣心的满足,也许他并不真的爱美女这个人,所以他并没有体会到爱情真正的幸福。但如果他失败了,结果更惨。毕竟这一切是证明伟大自我的手段,失败就意味着他没有自己所认为的那般伟大,可怕的现实会冲破他的堤坝,使他看到了自己的渺小,陷入到自卑与自恨之中。

一位患者告诉我:他看了抖音,知道了自信和优越感的不同,毕竟自信是能接受别人比自己强,而优越感是一直试图超越别人。

那么我们也可以说,正常的追求与病态的欲望不同,前者是为了成为自己,也许他是普通的;而后者是维系不平凡的幻想,并把这一切与生命的价值相等同。

 

大学有一门课叫做《变态心理学》,当时我觉得“变态”具有贬低的意味,但如果抛开世俗的观点,单纯的从患者的人格与价值观来看,难道他所追求的一切不是病态,甚至是变态?

这种变态的心理在治疗中经常会发现,比如,一个男孩对待爱情,好像是一个猎人,他以睡了多少女孩为荣,当看见女孩在哭,他转头却在笑,因为他又多了一个猎物,多了一个炫耀的资本;一个男人因为无法处理好和领导的关系而焦虑不安的时候,他的朋友也提醒他,一味地想要获得领导的认可和赞许,这难道不是一种勉强?;一个男人为了卓越的结果,他恨不得不睡觉,就算是把自己累死,他也要出类拔萃。而他竟然也对儿子说了这样的话:只要你优秀,我死都愿意;一个男孩不能接受自己有任何搞不懂的问题,不能容许任何的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之中,他要自己所有的方面都是正常的,完美的,不然就认为自己是一个彻底的失败者;一个女孩想让所有的人都喜欢她,只要有一个人不尊重她,不以她为中心,那么她就会崩溃,歇斯底里,她认为不应该这样,她应该是能让所有人所尊重与认可的;一个老太太因为女儿的离婚陷入抑郁,她无法接受自己有任何不如人的地方,任何地方都不行,他必须是高高在上的,必须是比所有人都优越的;一个妇女虽然对婆婆,对同事,对身边的人也充满了委屈与怨恨,但她却把一切都压抑到了心里,结果所有人都说他好,甚至是她讨厌的人,没有人了解她内心中真实的想法,她一直压抑自己的情绪以维系至善的品质;一个女孩要专注地听课的时候,他甚至无法接受自己有任何“跑偏”,一旦思想跑偏,他就认为自己没有专注,而她的姐姐却提醒他,也许这个世界本就不存在百分百的专注;一个男孩当他不断地逼迫自己搞清楚任何一个问题,也发出了这样的感慨:我严重的时候要百分百理解世界万物、每个字词句。问题一个接着一个,而且一个想不通我会认为自己受不了,没法做下个事情,快卧床不起了……

所以他的内心贪求无度的,想要一切都好,想要所有人都讲他好,想要自己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正确的,他不允许自己会犯错,所以他总是后悔,后悔自己没有达到其应该——他觉得自己不应该胖,不应该痛苦,不应该不正常……

此时,我们就可以理解为何他总是和自己和他人及这个世界过不去。毕竟,这一切并不是现实不好,只是没有达到他想象中的好。什么才叫够,什么才是好?这是没有标准,没有尽头的。就好像一个大龄男青年,开始要找美女,而找到了又发现对方不是处女;而找到处女,他又觉得对方身材不好;而找到外在条件合适的,他又觉得无法精神交流,也许这个世界上压根就没有他想象中的女神。

试想,一个人的内心被变态心理所左右,控制,那么他怎能不与自我,与现实,与他人产生冲突?当病态的欲望没有得到满足的时候他怎能不痛苦?

但因为一个人心理防卫机制的存在,他不能醒悟,依然执迷不悟,依然会抗拒承认自己一直在一条错误的道路上。他会坚持认为自己不是没有人性,只是比常人多了一些美德,多了一点执着,多了一点理想,多了一点原则。他并没有觉察到自己有多么极端,多么背离人性,他在自己的世界中认为自己身上散发着人性的光辉。

比如,一个女孩一个女孩一直要求自己要绝对圣洁,绝对专注,绝对正确,绝对和谐,她要求自己做一个做一个“标准”的人类,虽然他的要求已经极端病态与变态,不过他却不觉得,当我提醒她任何人都会有与性有关的想法的之后,他反驳道。追求正确有错吗?如果性是没有问题的,那么国家为何会扫黄打非?而另一个患者谈到自己并不变态,只是追求“从众”,什么都要和别人一样,先不探讨这一点是否可行,事实上他所谓的从众实际上是好的要比别人好,不好的起码要和别人一样,所以他所谓的从众,就是就是别人光脚,他穿鞋。

心魔是如此的的狡诈,颠倒了黑白,迷惑和欺骗人,让人误入歧途。在醒悟到这一切,并与心魔决裂之前,他必将丧失情感与思想的灵活与自由,变成了一具只会完成指令的机器。他会以为他应该的,就是他想的,或者说他内心中只剩下应该而丧失了想要。他把自己丢了,所以也失去了人最宝贵的东西“灵魂”。

 

最后以一位患者的文章来结束这一章:

狂妄自大的谎言,信之,则自我迷失,离之,自我救赎了。

这么多年太对不起自己,为了一个本不存在的幻想,维持一种本不存在的天上圣境,自我感觉唯我独尊,才当下受群魔攻击,非人类的折磨。集一切善知而救之不得,维系心魔大。一个被心魔挟持而强迫性而跑的人,表面是人,实质他不是人,故他并不能理解人和人性,一切表现人的显性,都会被群魔否定、攻击。

症状都是无辜的,是心魔的幻术,掩盖一个弥天大谎的障眼法。很可能有一句这么代表性谎言,我能得到世上绝对的安全乃至永生。建设性的话可以是,我只能生活在不安全的世界里,生死有命,我有无意见都是无效的,只有尊重和臣服,乃至能起平等心无住心就是菩提心了,当然后者不可求,因为后者本有,只看个人的悟性,怨不得其它罢了。

当一个人被魔鬼驱使着前进时,这个人很可怜,魔鬼的要求是非人类的,期待是不存在的,它高于人类不可思议的倍数,人不管取得多大成绩,集人类全体之力和智慧都无法达成。但对个人而言,这个人毕竟浪费所有心血和有限生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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